
他和小虎自幼一同成长于院落,同窗共读于小学、中学,曾一同逃课去游泳。十四岁那年,他们模仿武侠小说中的情节,结为兄弟。小虎问他,既然我们是兄弟,你将如何对待我?他沉思片刻,回答道:“若你离世,我便承担起抚养你父母和弟弟的责任。”言罢,两人相视而笑,打闹成一团。
然而,这句玩笑话竟成真。他医学院毕业后成为医生的第二年,深夜时分,有人敲门。他开门,只见小虎的弟弟小江浑身是伤,缠着绷带。小江告诉他,他们全家在郊游时遭遇车祸,只有他幸存。小江在世上无亲无故,只好投奔他。那年,他二十四岁。
他的女友问他:“这个孩子何时离开?”他怒吼道:“小江还能去哪里?”温室中的女孩从未受过这样的斥责,转身离去,再也没有回来。他未去追赶,决心若要结婚,必须找到一个能接受小江的女子。此后十六年,他始终未能遇到这样的人。
他的父母接纳了这个孩子,但问题仍需他自己解决。他拼命加班,生活依然紧张。一天,他去学校看小江踢球,发现他穿着一双破旧的球鞋,已经很久了,却不敢向他索要新的。他转身去卖血,用那钱买了五双球鞋。那年,他二十八岁。
小江高中毕业后,坚决不肯考大学,担心给他增添负担。他强行将小江送进考场。那年,他三十岁。
小江大学即将毕业时,他得到一次去美国进修的机会,但他放弃了。那年,他三十四岁。
电视台和报社得知了他的事迹,邀请他参加“人间真情”等节目,他却拒绝了:“抚养弟弟长大,本就是分内之事,何需上电视?”那年,他三十六岁。
小江有了女友,带回家给他看。女孩不了解他的经历,却问他:“你这个所谓的哥哥怎么还不结婚,是不是有问题?”小江站在街头,悲伤地看着这个女孩,转身离去,任她在背后哭泣。小江下定决心,一定要找到一个能接受哥哥的女子做妻子。那年,他二十五岁。
一年后,小江终于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女孩。那年,他二十八岁,结婚。这个女孩和小江原本不打算举办婚礼,但他坚持要办。他拿出自己十年来的加班费、手术费,为他们操办了婚事。婚礼上,新娘和小江郑重地称呼他为“哥哥”,全场安静了一分钟。那天晚上,他被闹新房的人灌醉,新人让他睡在新房里。恍惚中,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。那年,他四十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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