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她自幼便失去了听力。那是在她二十八个春秋里,一场突如其来的工厂爆炸,夺走了她聆听世界的权利。而那时,她的孩子才仅仅三岁。
每当她带着儿子漫步街头,儿子总会指着身后疾驰而来的车辆提醒:“妈妈,后面有车。”然而,她却无法听到儿子的声音,只能通过观察儿子的口型来猜测他的意图。失去听力的人,无疑是痛苦的,尤其是像她这样,在人生半途失去听力的人,更是痛苦万分。
她时常以泪洗面,那场灾难给她的家庭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失。一次,她用自鸣壶烧开水,却因为听不到水声,导致水烧干了,电线自燃,家中电器尽毁。
丈夫和儿子晚上外出,丈夫忘了带钥匙,回来后不断敲门,她却听不到。整整一个小时,她的丈夫和儿子就站在门外,期待着她能开门。他们想住到亲戚家去,但又怕她担心,父子俩只好坐在楼梯口。当她打开门,看到丈夫抱着孩子睡在楼梯口,她“哇”地一声就哭了。不久,她平静地说出要离婚。丈夫朝她摆摆手,自己又摇摇头,然后又指指儿子的房间,她的泪就下来了。
儿子上小学时,她的语言能力逐渐丧失,因为长期失去听力,许多发音开始变异,她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只能依靠猜测才能理解。
她成了一个真正的聋子。这个世界太喧嚣,她却听不到。
然而,在一个春日的午后,她陪儿子到江滨画素描。儿子口渴了,她离开儿子去买饮料。就在这时,一个在远处钓鱼的老者在喊:“有个孩子落水了,快救命!”只见一个拿着可乐的女人突然舍了手中的饮料,飞奔向江滨,她奔跑的速度实在令人难以想象,因为奔跑速度太快了,她的一只鞋也跑飞了……然后她跃入江中,把那个不断沉浮的孩子托了起来。落水的是她的儿子,幸亏她会游泳,幸亏她能“听到”。
然而,她是一个聋子。围观的人后来都发现了这个秘密,一个聋子怎么能听到有人喊“救命”。孩子落水的时候,有人在散步,有人在骑车,他们都没有听到,一个百米之外的聋子,却听到了。现在,如果有人说耳朵是唯一的听觉器官,我不相信。除了耳朵,我们身体上的所有器官都会产生“听觉”。
只要有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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