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情感,总有痴情者,这份情感,与风月无关。
那些年的时光
回忆中,自幼与她同住一院,记忆里总是她那身红裙的倩影。
她是位有魅力的女性,虽非绝世美貌,却懂得装扮自己,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。她的衣着总是色彩鲜艳,与周围的人形成鲜明对比。
她的丈夫在军队服役,每年只回家几次。我与她父亲自小便是同学,两家关系亲密。她对我父亲称呼为“哥”,对我母亲则唤作“嫂子”,家里的事务也常找父亲商量。记得有一次,她本有机会报考一个岗位,尽管丈夫已有所决断,但她还是等到父亲回来,才作出最终决定。
他们虽未曾单独相处,但即便在人群中,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独特的默契。我总觉得父亲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,而她在父亲面前也总是显得格外自在,甚至有些放肆。
14岁那年,她离婚了,不久便去了省城工作。那时,我内心长舒一口气。那段时间,父亲情绪低落,常望向她曾经的住所,夜晚也睡得较晚,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间也多了。
在母亲眼中,她不过是一个需要同情的人。每当她回来,母亲总是热情地为她准备丰盛的菜肴,离别时也会让她带走许多东西。我对母亲常常感到不满,不明白为何如此迟钝,竟对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毫无察觉。我恨不得摇晃她的身体,让她清醒过来,别再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里,看不清现实。
我想要揭露真相,却苦于没有证据。她总是表现得那么自然,落落大方。她喜欢与母亲一同在厨房里聊天,她们有说有笑,轮流端菜上桌。父亲坐在客厅里,泡茶、看书,偶尔进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忙。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美好,但我知道,水面上风平浪静,水下却暗流涌动,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。
她偶尔会喝点酒,但很容易醉。每次回来,都会与父亲对饮。他们谈笑风生,母亲很少插得上话,却总是忙前忙后,开心不已。我气得想摇晃母亲,但又担心真相大白后,反而促成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关系。无奈之下,我只能一边愤怒,一边纠结。幸运的是,他们掩饰得很好,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。
父亲送她去车站时,我总会主动跟随。没有母亲在场,他们俩反而沉默了许多。从车站回来时,父亲总是格外沉默。
她并不常回来,但母亲却经常提起她。说她多么不容易,一个人生活,连个孩子也没有。母亲的话语中充满了同情,而父亲则安慰她,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她的性格从小就倔强,只能听天由命。
时光飞逝,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似乎并未受到影响。我也顺利考入了省城的大学。
报考志愿时,父亲坚持让我报考省城的大学,因为她会照顾我。我心里很是不满,却无法拒绝。父亲送我去大学报到时,她在家里为我们准备了饭菜,迎接我们的到来。小屋被她布置得既精致又有品味。久未见面,我心中不禁有些想念。然而,父亲进入屋内后,直接走到拖鞋处取鞋的动作太熟悉了,让我心中一痛。看着母亲还在开心地四处张望,我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对母亲说:“嫂子,你放心吧,雨儿交给我就好。”
我不知道她与父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,不像情人,却又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。但我知道,我、她,注定是两条平行线,无法交融。母亲可以对她毫无防备,但我不能容忍自己成为助纣为虐的人。
我要守护母亲一生,而她,注定是我的对手。
一世情缘,终成遗憾
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,时常来看我。没课的下午或周末,她总是为我安排丰富的活动,有时带我去参加读书沙龙,有时带我看电影,有时陪我逛街购物。
小时候,我的文具和漂亮的衣服都是她为我购买的。现在,她又介入了我的生活,我的洗面奶被她换成了最温和的丝塔芙,衣服也换了风格,床头总是堆着她买来的新书,第一支兰蔻口红也是她送给我的。
一次父亲出差来省城,顺便来看我。他回来时,我听到他说:“不要太宠小雨,会把她宠坏的。”她回答:“我没有孩子,把她当自己的女儿,只是她总对我有芥蒂。”
原来她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思。
吃完饭后,我和她一起送父亲去车站,回来的路上,我决定坦白:“我爸和我妈不会分开的。”她开车经过两个街口,才说:“没有人想让他们分开。”我冷冷地说:“你不想吗?别说不想,那就太虚伪了。”趁着等红灯的间隙,我下了车,坐公交车回学校。
我想我是伤了她的心,她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我。只是偶尔,宿舍管理员会递给我一个包裹,里面有罕见的小影集、各种精致的本子,或者是一个发夹、一些吃的,每一件,都充满了她的心意。有几次我想发信息说谢谢,但编完了短信又删了。我害怕被她的糖衣炮弹收买。
在与她冷战期间,我与一个男孩谈起了恋爱。我全心全意地投入,但他却背叛了我,甚至说我不如那个女孩有魅力。背叛和侮辱让我迅速崩溃,我没有勇气告诉父母,只能独自承受。那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。我逃课、泡吧、喝酒,几门课程都挂了。我出去淋雨,发烧、头疼、胃疼,浑身疼痛,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。
然而,她出现了。她为我请假,带我回到她的小屋。
她买了药,给我买了睡衣、拖鞋、牙刷,还买了鲍鱼、蘑菇、牛肉。在我家,我用的都是我喜欢的淡紫色,吃的都是我最爱的。我从未想过她这么了解我,心中充满了温暖。
我睡在阳光充足的房间,床铺柔软,房间温暖,地板泛着温暖的光,那是我那段时间睡得最踏实的夜晚,醒来时已是深夜。
她坐在台灯下看着我,问我:“你是不是失恋了?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她就接着说:“都会过去的,什么伤痛都可以靠时间来治愈。”我心中默默想着:也包括你对爸爸的那些想法吗?但没有说话。
早上,她带我去公园跑步,沿着小路跑到山顶,她说:“喊几嗓子,把心中的郁闷都喊出来。”吃过早饭后,她带我去拍了一套写真,镜头下的我青春洋溢。她说:“青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财富,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。”
她陪了我三天三夜。我们同床共枕,除了去卫生间和做饭,她寸步不离我,像母亲一样照顾我,连牙膏都是挤好的。
那天,她给我煲汤,我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突然问道:“你爱你父亲吗?”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,然后肯定地回答:“爱!但我只会在心里想想,不会跟你妈抢他。你妈那么善良,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疼,我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她。我和你爸从来没做过不该做的事,一直清清白白。”
我相信她说的话都是真的。“你对我这么好,是因为想补偿吗?”她说:“开始时是,可是照顾你时间久了,就成习惯了。”
当我真正体会到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后,再也无法忽视她。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,并且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我和母亲。她的压抑和坚韧,让人心疼。
我终于明白,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,每个人都会犯错误,谁也不是圣人。人生的相遇,往往并不如我们所愿。我决定原谅她,也原谅那个背叛我的男孩。我希望自己的下一次爱情,不再有太多的遗憾。
我很快康复了,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。离开她家的那天,我第一次叫她“姑姑”。天气变凉了,我会提醒她加衣服,看到合适的小东西也会送给她。她的生日,是我陪着她度过的,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有时看着她的背影,我会感到心酸。那条红裙子已经陪伴她的青春消逝,现在的她,尽管保养得很好,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。她坚持不肯再婚,一个人默默地生活,偶尔去看望她的“哥哥”和“嫂子”。
用一辈子去祭奠一份爱情,到底值不值得呢?想到她的一生,一定充满了各种遗憾,或许,父亲和母亲也是如此。
人间情感,总有痴情者,这份情感,与风月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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