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青春熬人心

在那个充满梦想的毕业季，我们四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租房生活。那时的就业市场并不景气，我们还未找到理想的工作，只能挤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，过着简朴的生活。 房间里仅有一张床，我们四人挤在其中，睡觉时需弯曲身体，稍有不慎，就会从床上掉下来。洗脸刷牙都在楼道的公共水池，做饭则依靠门口的煤炉。面条成了我们日常的主食，我们就这样过着群居的生活。 找工作的过程充满了焦虑和无奈。起初，我们还充满信心，挑选着心仪的岗位，投递简历，期待着面试的机会。然而，随着时间推移，我们发现理想的工作并不容易找到，钱包也逐渐空了。 就在我们陷入困境之际，瘦小的老六找到了一份工作。他每天早出晚归，工作非常辛苦。尽管他并未告诉我们具体做什么，但我们都看得出他的疲惫。他晒得黝黑的皮肤，躺在床上就打呼噜，怎么也叫不醒。半个月后，他领到了600元的薪水。我们都很羡慕，纷纷要求他帮忙介绍工作。他却说：“这份工作你们做不来。” 尽管老六在这一点上有些自私，但他挣的钱却是我们一起花的。他的勤劳和付出，让我们都感到汗颜。他工作回来后，会为我们买来面条和鸡蛋，然后忙碌地做饭、洗衣服。 老五是最早放弃的人。他整天窝在房间里，沉迷于武侠小说，晚上还拉着大家打牌。他悄悄告诉我，家里正在帮他找工作，一旦有眉目就会回去。 老三则白天和我一起找工作，晚上去附近的广场跳交谊舞。他的舞技非常出色。一天晚上，他整夜未归。次日清晨，他告诉我们他遇到了一位离异的女士，她迷恋他的青春气息。于是，老三成了第一个搬出去住的人，我的床空了一半。他走时，哭得稀里哗啦：“兄弟们，我这算不算卖身求荣啊？” 之后的夜晚，老五独自玩着扑克，黯然地嘟哝：“真没意思，连打牌的人都凑不齐了。”老六在过道里下面条，我拿着电话本翻看投过的岗位记录，心里空落落的。 老六失业时，我和老五才知道他做的是送水工。为了多挣点钱，他常常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。他说：“不多挣点，兄弟们连饭都吃不上了。”他挣来的血汗钱，大多变成了面条和酒，都装进了我们的肚子里。 那年的雪来得特别早。11月刚过，寒风刺骨，我们只能用薄薄的被子抵御寒冷。我和老六首先送走了满怀喜悦的老五。他父亲打来电话，说几乎花光家里的积蓄，帮他进了县电力局。看着老五踌躇满志地坐在长途车上向我们挥手，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来。 我和老六都属于没有退路的人，退一步就是脸朝黄土。后来，老六找到了一家销售公司做业务，被外派到别的城市开拓市场，我则进了一家小公司的策划部。将他送上火车那天，雪仍在下。老六拉开车窗喊道：“哥，你要保重呀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悲凉。 回到曾经热闹的小屋，我呆呆地坐了很久，却在枕头下发现一沓钱，是老六留给我的。 那个晚上，我冒着雪走到街上，找到一个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。我家没有电话，我打到邻居家，邻居再去叫我妈。妈妈过来接电话时，我的牙齿已经在激烈颤抖。我强忍着心底的辛酸对妈妈说：“妈，我找到工作了，别操心。”泪水却止不住流下来。 如今，小六已经在江城买房定居，他的孩子都会叫我叔叔了；老五在单位成为骨干，而我，也在这座城市安家立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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