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新兵小李在山上的生活已经过去半年,今天是他首次下山。随着卡车沿着曲折的山路缓缓下降,车上的战友们呼吸逐渐变得轻松。
位于云端之上的边防哨所“天屋”驻扎着一班人,老班长郁江南即将退役,今天他下山到连部报到。副班长周勤和司机老兵盖国强,带着新兵小李一起下山,为老班长送行。
海拔从4500米降至2800米,小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真想唱一首歌。这时,老班长开口,兴奋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:军区文工团今晚在团部礼堂举行慰问演出,哨所分到了一个观看演出的名额。“大家注意,等会儿谁先发现路边的第一片绿色,这个名额就奖励给他。”
啊,绿色!小李眼睛尖,第一个发现了悬崖上的一棵松树,那绿色的松针,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。“绿色!哈哈,我看到了第一片!”小李激动地喊道,眼中闪烁着泪花。
“好,今晚看演出的名额就归小李了!”老班长话音刚落,副班长和盖老兵立刻表示赞同:“小李,你运气真好!”“是啊,我眼睛都瞪圆了,怎么没抢到第一名呢?”
“不不不,”小李急忙摆手,“虽然是我先发现的绿色,但老班长就要离队了,演出应该让老班长去看。”
老班长说:“我马上就要回到我的江南古镇了,还愁看歌舞演出没机会吗?沪剧、越剧,我们家乡可是戏剧之乡呀!”副班长和盖老兵也纷纷表示赞同:“小李,我们明年也要复员了,但你还要守好‘天屋’,责任重大啊!”“对呀对呀,既然是比赛眼力,你得了第一名,公平竞争,你就不要推辞了!”
少数服从多数。小李接受了这个名额,晚上观看演出时,他眼前一次次浮现出下山时发现的那第一片美丽的绿色。
次日,回哨所的路上,少了一个人。三位战友依依不舍,一边怀念着老班长,一边用深情的目光与那渐行渐远的绿色告别。汽车沿着雪线盘旋,与那最后一棵岩松挥手再见时,副班长和盖老兵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神圣与庄严。小李突然明白了:昨天下山时,老班长、副班长和盖老兵,三个人其实早就远远地看到了那片思念已久的绿色,但他们都忍着兴奋,抑制着心跳,为的就是让小李发出第一声欢呼,把那难得的唯一的看演出的名额让给他……
泪水模糊了小李的双眼,他挺直了身躯,像一尊铁塔一样,向雪山,向雪山下的万里绿色,立正敬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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