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寒冷的2004年冬天,我再次与阿兴重逢,然而他的模样已经变得陌生。然而,那双深邃的眼睛,让我仿佛穿越时空,尘封的回忆开始涌现。当我再次叫出他的名字时,心中涌起一股遥远和陌生的感觉。是的,八年过去了,一切都变了。眼前的阿兴,风度翩翩,英俊的脸庞上虽然刻着岁月的痕迹,但幸福的光芒却毫不掩饰。他告诉我,他将要成为父亲了,还说我还是老样子,善良且天真。他知道我会考上大学,实现自己的梦想。我微笑着点头,却无言以对。因为生活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美好的。
我与阿兴的真正相识,是在小学三年级。虽然他的名字我们早已耳熟能详,但真正认识他,还是在那个春天。他曾经是如此熟悉的名字,却因为他的出现,引来哄堂大笑。他就像那个瘦了三圈的三毛,头发稀疏,身上沾满了泥土。然而,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,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。看到同学们的嘲笑,他也憨厚地笑着,一边用半截袖子擦脸。我对他产生了同情,于是当老师问谁愿意和他同桌时,我毫不犹豫地举手。就这样,在同学们的惊愕眼神中,阿兴成了我的同桌。
后来我才知道,阿兴的家庭并不幸福。他的母亲是村里的“村花”,因为漂亮而懒惰、爱慕虚荣。为了满足她的欲望,老实巴交的父亲在一次偷盗事件中被判入狱20年。就在父亲被抓的那天晚上,母亲跟着一个外来工人跑了,丢下了3岁的弟弟、5岁的妹妹和不满6岁的他。
了解到这些后,我对阿兴再也没有恨意,但也不再在同学面前为他说话,只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。阿兴并不是一个好学生,经常迟到和早退。不过,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反正没有人会注意到他。大概在那个班级里,除了我会偶尔和他聊上几句,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。因此,在我面前,他也很“嚣张”。我会问他:“你爸爸怎么就进监狱了?”“偷东西被发现了呗!”“那你妈妈真的跟人跑了?”“大概是吧,那时候还小,不太记得。”他说这些的时候,那么自然,仿佛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。
他也会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会愿意和他同桌,为什么会和他聊天。我会说:“你长得像三头六臂吗?会吃人吗?为什么不能和我坐一起聊天呢?”然后我们都笑了。那时候,他闪闪烁烁的双眼,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星,那么明亮,充满希望。
大概是五年级的时候,有一天,我一进教室就发现阿兴被围了起来。他低着头,对指向他的手指毫不理会。“只要你拿出来,我不告诉老师是你偷的,否则我不客气。”“对对,快拿出来!”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,都指向他。我看着阿兴,总觉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。“你看见他拿的吗?”我忍不住问。这一问,却换来了一时的安静。“我没有。”他抬头说,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坚定。“哼!你没有?你妈是婊子,你爸是贼现在还在牢里呢,肯定是你干的。”“对对,肯定是你。”更多的声音附和而来。阿兴猛地站起来,我听见他握紧的拳头在“咯咯”作响,我看见他深邃的双眼涨得通红。“谁说他父母怎样,他就会怎样?你爸妈是农民,那你也是,还上学干嘛!我说不是他就不是他,我相信他。”毕竟我是班长,所说的话总算让场面安静了下来。
下课后,阿兴微笑着递给我一张纸条,眼中却满是泪水。“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,谢谢!”从那以后,我就知道了阿兴更多的事情。比如,他迟到和早退是因为要给人家放牛挣钱。他的爷爷奶奶都老了,养不活他们三兄妹,所以他一口气承包了全村的牛,成了真正的“王二小”。他懂得很多,知道山上哪些果子有毒,哪些果子好吃。那个夏天,我经常偷偷跑出来,坐在牛背上和阿兴一起在美丽的山坡上玩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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