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那个充满武侠气息的年代,金庸笔下的英雄豪杰让我们为之倾倒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金庸式的人物,他或许就在某个瞬间,悄然走进了我们的生活。
记得高中时,我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,总是独来独往。那时,我遇到了一个叫李晨的男生,他成绩一般,却对武侠情有独钟。我们成了同桌,他总是默默忍受我的古灵精怪,对我宠爱有加。
自习课上,我因为脚累,把他的书包垫在脚下。放学时,他捡起书包,笑着拍去上面的灰尘。我不喜欢他和其他女生说话,只要看到,就会在他坐回座位时,偷偷打他一拳。他总是笑眯眯的,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。
那时,我喜欢的是班长陈翔。我对李晨说陈翔像桃花岛上的黄药师,他听了,笑笑,朝陈翔的背影做鬼脸。我咚地打了他一拳,他咧了半天嘴,眼圈突然红了。毕业前夕,我们开始担心与心仪的人天各一方。
我开始每晚电话骚扰李晨,让他给我出主意,怎么才能接近陈翔。他嘿嘿笑起来,说你真像黄蓉,鬼机灵。一天晚自习后,我拉着李晨走在放学人群的最后面,说:咱俩假装闹翻吧,那样陈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我换坐位了。他闷闷地走路,影子在路灯下拉长然后缩短。
第二天早自习,我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理。我愤怒了,李晨这个名字就代表了百依百顺,如果不这样,那就是对朋友的背叛。那天,我的拳头落在李晨的后背上发出的声响特别巨大,全班同学都扭过头来看我们。
李晨没有像往常那样装笑,而是突然涨红脸站了起来,边挽袖子边说:我忍你很久了。他的手扬了起来,我本能地捂着头趴在课桌上尖声大叫。陈翔走过来挡住了李晨,陈翔的同桌我的好朋友林雨趁机要求与我调换坐位,这一切的发生,不到五分钟。
在我仓皇收拾书本准备搬家时,李晨递过来一枝钢笔,我记不清这是哪次他向我借的了,便把它狠狠塞进书包,就算恩断义绝。与陈翔同桌后,我才知道与偶像坐在一起是多么压抑的事情。陈翔知道我打沙袋后,像我爸那样严肃地说,时间不多了,学习是第一位。更痛苦的是,无论我的拳头多硬,都不可能打在陈翔肩上。因为喜欢,所以自卑。在陈翔面前,我沉寂,变得不像自己。
因为想念而特别悲伤的夜晚,给陈翔打电话,说不到三句,他便说:好好复习,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。然后砰地挂断电话。电话断掉的嘟嘟声如此刺耳和陌生。
这才恍然想起,与李晨同桌近三年,每次通电话他都要我先挂掉。也就是说,近三年时间,每一次,都是他在承受那些无聊的嘟嘟声。
怀念与李晨同桌时的被宠和自由时,我们已经不说话了。高考前的一个月,李晨突然很少来上课。然后某一天,老师说李晨不来上学了,准备去西藏当兵,因为他父亲患肺癌去世,家里无法供他读大学。那天放学,大家一起去李晨家探望。北方常见的大风天里,李晨家里所有的物件都披了一层浅白的灰尘,原本很瘦的他更瘦了,看不出太多悲伤,只是话是那样少。
想想以后再也没人叫我黄蓉,我那被他称为很硬的拳头也再无用武之地,有种什么东西失去后不会再来的心痛。林雨悄悄说:你应该主动跟他和好,你总欺负他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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