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我幼年的记忆里,父亲靠卖豆腐支撑着我和两个哥哥的学业。生活的艰辛不言而喻,但父亲凭借微薄的收入,硬是把我们三个送进了大学,这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父亲有个让人难以启齿的习惯,那就是放屁。他的屁声之大,仿佛能震动整个村子。然而,父亲对此毫不在意,无论在什么场合,面对谁,他都能给大家带来意外的“惊喜”。每当有人对此表示不满,父亲总会用他的口头禅回应:“管天管地,管不着我放屁!”
那一年,我正在备战高考,学校要召开家长座谈会。作为优等生,本无需担心家长的出席,但父亲的这个“爱好”让我感到十分尴尬。因为过去的家长座谈会中,父亲已经留下了不少“经典案例”。
这一次,我努力说服父亲,以前因为他的这个习惯,我在同学面前丢尽了脸面。这次,我恳求他一定要坚持。果然,座谈会在父亲的“努力”下进行得还算顺利。轮到父亲发言时,他准备好的台词被发挥得淋漓尽致。然而,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听的时候,父亲突然停顿下来,脸色涨得通红,憋着气。我知道,他的“特长”又发作了,笑声瞬间盖过了他的发言。
座谈会第二天,我最好的表叔急匆匆地跑到学校,拉着我就往医院赶。原来,父亲回家后,一直肚子疼,最后昏迷不醒。经过检查,医生怀疑是阑尾炎穿孔,需要立即手术。
我顾不上看手术单上的内容,急忙签字。手术室外,我漫长的等待。原本两个小时的手术,却花了五个小时。主刀医生心事重重地对我说:“你父亲严重的营养不良,患有罕见的‘出血坏死性小肠炎’,已经切除了坏死的小肠。这种病的死亡率高达70%,如果小肠继续坏死,我们就无能为力。现在只能输液观察,关键是要想办法让他排气。”
因为哥哥们还在上大学,我只能一边照顾父亲,一边心不在焉地复习。看着父亲痛苦的神情,我心里五味杂陈。以前,我多么反感他的放屁声,而如今,我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。我时不时地询问父亲是否排气。
五天过去了,我和医生都尽了最大努力,但父亲仍没有任何动静。他吵着要出院,说住不起医院。在我一筹莫展之际,表叔来到了医院。父亲对小叔说:“有一样东西,一定能让我放屁。”说完,他让我出去。
表叔出去半天,带回一小袋东西,父亲再次让我出去。不久后,父亲开始排气。这表明他的小肠恢复了工作,经过医生的全力治疗,父亲最终痊愈。
我问表叔父亲吃了什么,表叔含泪说:“这个我不能告诉你,你父亲生前嘱咐我,不能告诉你。其实,那不过是豆腐渣而已。”我恍然大悟,原来父亲为了让我们能吃上豆腐,每次都拿豆腐渣充饥。
五年后,我大学毕业,而父亲却因积劳成疾,离开了人世。在悲痛之余,我突然想起了父亲的秘密,迫不及待地来到表叔面前,想揭开这个谜底。表叔失声痛哭,紧紧地拥抱着我说:“你父亲生前一直嘱咐我,不能告诉你,因为他怕影响你的学习。他供你们哥仨吃豆腐渣,每次都拿豆腐渣充饥。那次给你父亲吃的,不过是豆腐渣而已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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