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牵回骡子那年

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我五岁的心灵里，只有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院落。生产队里传来了一则激动人心的消息：“队里要分牲口了！”这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传遍，社员们纷纷聚集到生产队的院落。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表情，或犹豫、或喜悦、或忧愁。我和几个同龄的孩子在人群中穿梭，带着好奇和兴奋的心情，注视着生产队里那些牛马驴骡的命运。它们平日里在这里悠闲地生活，如今却要被社员们分配。 由于牲口数量有限，大家决定采用抓阄的方式。牲口们都被编了号，抓到谁就归谁所有。我听到队长喊了一声：“一家一个代表，开始吧！”一个装满了小纸团的脸盆被放在了桌上。人们纷纷围上去，伸手抓取一个。 父亲和全叔一起行动，全叔嘴里还嘀咕着：“抓到了又怎么样，还得花钱。”但他真的抓到了一头骡子，而父亲的纸团却是空空如也。 全叔的表情复杂，喜悦和忧伤交织在一起。那头骡子的价格是400元，他显然出不起这个数。我看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，然后一脚踩在地上，随手把纸团扔了出去。 父亲问：“你真的不要？”然后走过去捡起了纸团。 全叔愁眉苦脸地说：“我没有钱。”父亲说：“你不用管，我要了。”全叔惊异地问：“你？你有钱？” “没有。”父亲果断地说，“借！” 那头骡子后来成了父亲耕种责任田的得力助手。当时，父亲在队里的会计那里打了一张欠条，承诺半个月内还钱，然后他牵起那头骡子，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，回头看着我，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，说：“回家！” 他那一巴掌和说出这两个字的情绪感染了我，我高兴地蹦蹦跳跳地跑在了前面。 父亲牵着骡子走在街上，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。从那时起，我就知道父亲是一个有远见的人，就像后来，他和母亲一起耕种了十几亩责任田，从未让任何一个孩子辍学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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