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似隐似现

　　仿佛这世间，从未有过一个名叫柳儿的少女，在青春的年纪里悄然离去。 　　那年，他读初中，柳儿正值高考。在漫长的等待分数的日子里，柳儿的心情如同天气一般多变。他知道，无论结果如何，都无法改变家庭的困境。供柳儿读完高中，对他们来说已是极限。实际上，柳儿为了求学，付出了巨大的努力。 　　当其他同学拼尽全力学习时，柳儿却在镇上批发零食，送到各宿舍去卖。深夜，她独自站在女生宿舍厕所昏暗的灯光下刻苦读书。这些，都是他后来从同学口中得知的。每当他听到这些，心中便充满了羞愧，仿佛柳儿做出了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。回家时，他会故意走在前面，不理会身后柳儿的大声呼唤。 　　那个暑假，柳儿除了做家务，就是在绣一个门帘。那五彩的线是从姑姑家讨来的，门帘是用父亲穿破的旧衬衫剪裁而成。柳儿手艺高超，绣出了花鸟，还在右上角绣上了“理想之花”四个字。他知道，柳儿的最大愿望就是考上大学。她常常眯着眼睛，望着蜿蜒的山路，对他说：“将来我要坐在很干净的办公室里工作，我会有很多书，还会把爸爸妈妈还有你带出去……” 　　他轻蔑地撇了撇嘴，说：“我干嘛要你带出去。”柳儿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，笑着说：“是啊，弟弟有志气，没准自己就出国了呢！” 　　柳儿并不美丽，鼻梁两侧点缀着几颗雀斑，眉眼只能算得上清秀，但她拥有一头乌黑的长辫子。她谈论未来时，眼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。他笑着说：“姐，你怎么这么傻啊！” 　　二 　　柳儿的大学通知书终于来了，尽管只是一所师范学校，却是这个村子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。柳儿捧着通知书失声痛哭，从那时起，她开始绝食，任谁劝也不听。 　　那时，他恨柳儿，因为他知道，如果柳儿去上大学，他就不得不退学，美好的未来将化为泡影。学师范，做个教师，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保障，更别提带着父母和他走出这个小山村了。所以，他坚信自己是家庭的希望，只有他才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。在柳儿绝食的日子里，尽管内心矛盾重重，他依然没有说出口：“让姐姐去吧，我来供她。” 　　有一天，父亲吃饭时突然将碗摔在地上，蹲在地上痛哭。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说：“枝子，你这是要逼死你爸你妈呀？”柳儿泪流满面，许久才说：“妈，我可以自己供自己，两年后，我还可以供弟弟。我保证。” 　　母亲狠狠地打了他，说：“供你这么大了，还供出冤家来了，你怎么就不能听听你爸你妈的话呀？” 　　柳儿没有考上大学。她跟着村里的女孩去了那个叫东莞的城市，他隐隐约约地知道村里的女孩在那里做什么，但他不敢细想，因为他只能专注于自己的路，拼命地往成功的道路上前进。他想：将来有了钱，他会好好报答她，一定。 　　春节，村里的女孩纷纷带着礼物回家，而柳儿还是拎着离家时的那个小包裹，里面装着两件换洗衣物。柳儿的手上长满了茧子，洗手时，他看到她疼得直咧嘴。 　　母亲去隔壁二婶家回来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她说：“隔壁的芦花给她妈买了金戒指，还给家里拿了5000块钱。” 　　柳儿张了张嘴，好像想说什么，却又没说。他看到她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，叫了声“妈”，母亲才停止了唠叨。 　　三 　　柳儿没有等到初五就回到了东莞。芦花说：“枝子可傻了，有轻松赚钱的方法她不干，偏要去电子元件厂累死累活……”他知道轻松赚钱的方法是什么，砰地关上了门。他捂住了耳朵，村人都是笑贫不笑娼的。他心里不愿意柳儿做那种事，却也隐隐地希望她能赚更多的钱，只有这样，他上大学的希望才能更大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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