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这个深秋的季节,一片荒芜的土地上,一个泪流满面的中年男子,跪在刚刚建成的新墓前,沉重地磕了三次头。他喃喃自语道:“孩子,我只是来看看你,待会儿就要赶火车了,要是回去晚了,矿上会扣工资的。”
男子心中明白,孩子一直渴望上学,可他又能从哪里筹集到2000元的学费呢?即便是把他的血汗换成钱,把他的骨骼砸碎,只要能换取孩子求学的费用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。好在他们这里盛产煤炭,有了煤,就有了挖煤的工作。挖煤虽然辛苦,但一年也能赚上几千块钱。他看到三伯挖煤,不是也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吗?他能做到,为什么他不能呢?他有风湿病?那又如何!三伯不也有哮喘吗?
“孩子,我去挖煤了。”男子继续说,“离开的时候,我没有让你母亲告诉你我去了哪里。不是因为怕你难受,其实那时候你已经辍学了。我跟学校的老师说,名额先给你留着,等我挣到了钱,交了学费,你再回去。我去挖煤,没有告诉你,真的不是因为怕你难受,是怕你也去挖煤啊!”
其实挖煤的工作也不坏,菜里常常有大块的肥肉,馒头也很大。至于塌方,那是小煤矿常有的情况。没有塌方,怎么能轮到我们去挖煤呢?
男子回忆起那次塌方的情景:“我正在挖煤,突然天就塌了下来。石头如雨点般砸下,仿佛专拣人砸。三伯喊了一声‘塌方’,就被埋在了下面。我慌乱地向外跑,但洞口已经被堵死。牛娃叫我向后跑,可他也被埋住了。”
牛娃,那是他比孩子大六岁的邻居,小时候还偷过他们家的玉米。那次塌方,共有五个人丧生,包括三伯和牛娃。他命大,晕了过去八个小时。阎王爷知道他需要钱供孩子读书,于是放他回来了。
“孩子,我挣的钱足够你读书了。可是我回来后,你怎么就不在家呢?”男子问道,“你母亲告诉我,我走后不久,你也离开了。我知道你想上学,但我是你父亲啊!你怎么也去挖煤了?你才16岁,你跟人家说你19岁,其实你说你16岁,他们也愿意雇佣你,因为挖煤的人手紧缺。但这真的是人能做的工作吗?”
“孩子,挖煤虽然能吃到好东西,但也会有塌方的危险。你见过塌方吗?天会突然塌下来,石头会如雨般落下。你跟你母亲说,遇到塌方,你可以逃出去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?”
“孩子,我只是来看看你。我现在得走了……再晚就来不及赶火车了……矿上会扣工资的……我还要去挖煤……你弟弟,他也要上学啊。”
男子再次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,泪水如泉涌。他起身,带着满心的悲伤和无奈,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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