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某个瞬间,你或许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。是那个十岁的生日,还是母亲轻抚你的头顶,温柔地说你“长大了”的时候?国庆假期即将结束,我们全家如往常一样前往超市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购物。超市内商品琳琅满目,但似乎每次来,所见的景象都如出一辙——也是,这家超市虽然名字频繁更换,却始终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购物场所,我尤为钟爱。
我对糖果情有独钟,每次逛超市都会直接前往糖果零食区。这个区域的位置从未改变。我站在那里,犹豫着要挑选哪一款糖果,口味固然无需纠结,巧克力则是必选。经过一番思索,最终还是决定购买一小包巧克力馅的悠哈。恰好妈妈也走了过来,我顺势将糖放入购物车。她的目光也被五彩斑斓的糖果所吸引,突然她发现了什么:“哎呀,欣雨,你小时候最喜欢这种糖了,现在怎么不再买了?”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原来她指的是那种汉堡糖,色彩鲜艳的外壳下包裹的只是少量的糖,而且不知道添加了多少添加剂和色素。
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:很久以前,那时我经常和奶奶一起去超市。这种糖刚上市时,就受到了许多小朋友的喜爱,幼儿园里也有很多小朋友带着这种糖,他们常常炫耀般地咀嚼着。我缠着奶奶买一盒,那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省钱,但按现在的价格来看,那时候的确是相当昂贵。然而,奶奶为了让我开心,还是买了。结果不小心被爸爸发现了,他怒气冲冲地骂了我一通,除了指责这种糖不健康、不实惠,还说我让奶奶破费,不懂事。那天妈妈恰好不在,第二天我便向她倾诉了我的委屈,那时我真的不明白,我只是请求奶奶买我喜欢的东西,爸爸为什么要责怪我?妈妈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:“你喜欢,妈妈偶尔买给你吃就好,别让奶奶浪费钱。爸爸为什么骂你?因为你是小孩,而他是大人。”我不知道当时还说了什么,但就是从那时起,妈妈一直记得我喜欢这样的小零食,尽管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。
我点了点头,笑着对妈妈说:“是啊,现在不怎么买了。”妈妈也笑了:“长大啦,终于不再喜欢这些了。”我微笑着摇了摇头:“其实,我这种小孩子的内心一直喜欢这些呢。”我伸手拿出了那包悠哈,在妈妈面前晃了晃:“可是,我已经长大了。与其买那些中看不中吃的,不如买些中看不中吃的,真正吃到肚子里。”妈妈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:“也是,妈妈也是这么长大的。”
仔细想想,近几年里,我的行为处事似乎突然变得成熟起来。我开始愿意将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出售,而不是全囤积在家里“招灰”。经常去淘一些二手书,可以比新书便宜一半。但每当亲朋好友过生日时,我会攒些钱,买一些实用的小礼物,而不是单薄的贺卡。
其实,我觉得,人的一生都要与金钱打交道。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实际且没有属性的东西,对它的使用和管理,恰恰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态度,也能见证一个人的成长。
我仍是个女孩,内心深处仍保留着一个小孩子的天真。但有些东西,我其实还是喜欢,却不会再购买了。不是因为父母不再给我买,也不是因为“家道中落”。我只是突然发现,钱应该用在最合适的地方,有些明知会浪费的选项,我尝试着去放弃。我放弃了最喜欢的东西,却得到了我最向往的生活——“片瓦遮头,每顿有肉”。
找到生活最美的样子,也许长大终究会剥夺我们的天真与幻想。但只要好好地生活,保留内心的一丝纯真,活成世间的一道风景,又有什么不好的呢。
2016年10月9日 曹欣雨(笔名银雪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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