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前往卡罗尔女士家的途中,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她家所经历的悲剧。那是一个去年,卡罗尔女士的伴侣詹姆士先生,如往常般驾车穿过曼德琳街的转角,却未曾料到,那竟是他最后一次目睹街角花园中绚烂的紫郁金香。几秒钟后,一辆突如其来的别克车猛地撞了上来。命运弄人,醉驾的肇事者仅受了轻伤,而詹姆士先生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更令人痛心的是,那天恰好是卡罗尔女士50岁的生日,詹姆士先生的西装口袋里还揣着两张前往夏威夷度假的机票,本打算回家为爱妻带来惊喜。
将近一年未见,卡罗尔女士消瘦了许多,但眼中流露出的坚定与慈爱依旧让我感到熟悉。她依旧热情地招待了我,为我准备了最爱的巧克力蛋糕。聊天时,我不禁关切地询问:“这一年您是怎么度过的?一定很艰难吧。”卡罗尔女士听后微微一愣,眼中慢慢充满了泪水。我意识到自己不该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。
“是啊,有时候会感到孤独,”卡罗尔女士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,轻声说道,“你知道吗?30年前我和詹姆士结婚那天,我曾向他承诺:从那天起,每个清晨在他出门前,我都会对他说一声‘我爱你’;而他同样也对我许下了相同的诺言。我们始终坚守着这个承诺,即使岁月流转,记忆模糊。有时他已到达办公室,我才想起还没说‘我爱你’,不过没关系,我们总会通过电话及时补上,甚至有一次,我冒雨驾车赶到他的公司,只为了告诉他一声‘我爱你’。我们就像孩子一样执着。”
回忆起这些,卡罗尔女士的脸上泛起了一种动人的光彩,她继续说道:“就在我50岁生日那天,也就是他出事的那个早上,因为喉咙不适,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。那时他已经出门了,我走到厨房打开一罐巧克力酱准备烤蛋糕,却发现巧克力酱的表面上刻着他笨拙的字迹:‘生日快乐,我爱你。’那一刻,我感到无比的感动,下意识地飞奔下楼,在车库拦下了他即将启动的车。我示意他不用摇下车窗,然后迅速地掏出口红在玻璃上写下了‘我爱你’三个字,这时我们俩都笑了。这是我们年轻时曾经玩过的游戏,在我们相处的最后一个早晨,仿佛时光倒流了。”
“所以,我的孩子,”卡罗尔女士握住我的手,微笑着说,“我一直庆幸那个早晨我坚持赶下楼去对他再说一次‘我爱你’。这是他在世时我们留给彼此的最后一句话,我们的诺言永不改变。所以,孩子,我没有什么遗憾。而在这一年里,我养成了两个习惯,一是每次吃过巧克力酱,我都会抹平表面,在上面刻上‘我爱你’;还有,每个早晨我都会用口红在向阳的玻璃窗上写下‘我爱你’,我相信,詹姆士可以感受到。”
我转过身去看那扇洒满阳光的窗户,果然,几个鲜红的小字正如同玫瑰般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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