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蒙特利尔的圣凯瑟琳街,近日总有一个身影在我心头萦绕:他大概三十来岁,缩着脖子,夹着手臂,在这条繁华街道的橱窗与寒风中渐行渐远……
那日,我和友人看完电影,沿着圣凯瑟琳街寻找咖啡厅。11月的蒙城夜晚,寒风刺骨,街上行人稀少,流浪者和乞丐却随处可见。他们或坐或站,或沉默或喧哗,无论是带着狗和毯子的女孩,还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,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,仿佛这条街就是他们的家园,每个过客都是他们的圣诞老人。我注意到,几乎所有移民(包括我)都会选择视而不见,而那些停下脚步,掏出钱包,甚至与之交谈的人,大多是魁北克人。我嘟囔道:“这些人一晚上能赚不少,说不定比我们还要多。”朋友回答:“是啊。”
就在这时,我看见前面的一位男子边走边摘下自己那黑白相间的毛围巾,随手递给一名乞丐,然后缩着脖子,把手插进裤袋,快步离去。他的动作流畅自然,没有丝毫犹豫,脚步也没有放慢或错乱,显得那么随意。
望着他的背影,我震撼了。在这个城市生活了16年,我每天都与“老魁”打交道。这个人的穿着和举止,无疑地告诉我,他是个典型的魁北克平民,说实话,我一直不太认同这个群体,就像这条印象中充满污秽、纸醉金迷的“红灯”街,我轻易不会踏足。就在刚才,我的第一个反应还是:这人真傻,他怎么看不出乞丐身上的大衣比他的夹克要厚;而此刻的我却意识到,在这个“傻”人的眼中,他看到的可能只是乞者脖子上没有的围巾。我相信他的帽子和手套也一定是这样递了出去。
一时间,我陷入了沉思:到底什么是聪明,什么是傻?到底谁的灵魂更加高贵?
我和朋友都不再说话。我越走越觉得:我所置身的这条圣凯瑟琳街,除了闪烁的霓虹灯和广告牌,还流淌着魁北克民族天生的慷慨和潇洒,以及不加掩饰、毫无矫饰的纯朴人性。
我多想,我多想追上那背影,问他:你的家还有多远?你明天还会遭受寒冷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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