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那个炎热的夏日,她17岁,来到了乡下的奶奶家,既是为了避暑,也是为了进行绘画创作。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,虽然地理位置偏僻,但村民们的民风却十分淳朴。就在一个傍晚,她在村子里那棵最古老的梧桐树下偷偷吹奏口琴,吹的是著名的《茉莉花》,却不知不觉跑调了。这时,旁边传来一声轻笑,她转头看到他,一个瘦弱的身影,正忍笑地看着她,模样滑稽至极。
她顿时感到又羞又恼,瞪了他一眼后转身跑了,那一晚都气得睡不着。她原本打算利用假期将口琴吹得更好,让那些总是嘲笑她的同学大吃一惊,却没想到轻易地被人发现了,而且还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。
第二天清晨,她打开门,听到一声“哎”,一个纸团便扔在了她的身上。她抬头一看,昨天那个瘦瘦的身影已经飞奔而去。她捡起纸团,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她吹曲子的错误之处以及纠正的方法。她的脸烫了起来,像是在考试作弊被人当场揭发,她赌气地把纸团扔了,心想一个山里的孩子凭什么来教她?但想想又捡了起来,照着上面的话细细练习。他写得确实有道理,且指出了她粗心大意所忽视的细节。
从那以后,她和他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:每天傍晚,她到老梧桐下吹口琴,他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,有时也会取出口琴吹上一段新曲。次日清晨,总有一个纸团放在她家门口的石凳上。在他的指导下,她的琴技日渐提高。她怎么也想不通,一个山里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音乐造诣,她也从未问过他,仿佛一开口就会破坏两人之间的那种纯美的境界。整整一个假期,她和他没有面对面地说过一句话。
在她最后一次在老梧桐下吹完曲子后,她没有立即离开,她隐隐地感到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。果然,他走过来,站在她身后。她说:“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,和奶奶一起走,明年要参加高考,以后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她低着头,仿佛是在自言自语,心里却在盼着什么。
停了一下,他说:“明年我也会参加高考,你走后我给你写信吧。”她依然低着头,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。他又说:“把你的地址给我吧。”她微微地回头,大胆地看了他一眼,他也静静地注视着她,眼神平和而淡定,在她的眼中,她没有找到任何她想要看到的东西。她有些失望地垂下头,一种别样的自尊让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
第二天清晨,她把一张画了一个假期的水彩画藏在老梧桐的树洞中。如果他对这个夏天,对这棵老梧桐下的琴声有和她一样的眷恋,那么他就一定会发现这张水彩画,发现写在水彩画背面的她的地址。
但她和他的故事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,没有任何下文。她从没有收到过他承诺写给她的信。她想也许一切其实很简单,他教她吹口琴,只是出于热心,或者只是因为她吹得太烂,他实在听不下去,除此之外,别无他故。而后来她隐隐感觉到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。
填报高考志愿时,她放弃了保送上美术学院的机会,在志愿书的所有栏目里都写下了音乐学院。不得不承认,有一段记忆她无法释怀,即使她选择的是一场只有她这一个角色的苦情戏,她也仍然希望拥有与他相近的人生。
后来,她大学毕业,留校做了音乐教师。只是她的个人问题迟迟未解决。她也谈过几次恋爱,但每次都无疾而终。其实那些人的条件也不错,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东西。
再次碰到他是在一间茶社,一切就那么静静地突如其来,让人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,以至于她当时完全呆住了,身边的人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,只怔怔地看着他:高了,却还是那么瘦,多了几分成熟,却也在见到她的瞬间少了几分从容。
他也没有想到重逢会如大厦倒塌般迅速和出乎意料吧,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狂喜和无措。
他的同伴谈起他:“出身于音乐世家,‘文革’中父亲被下放到一个小山村,他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走出大山的孩子,音乐天分极高却违背父愿,上了一所美术学院,聪明过人却无心风月,不知被多少女子引为人生大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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