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怨中的关爱

在青春的大学时光里，我们宿舍的一位姑娘情窦初开，我们为之欢欣鼓舞。每晚，她都会和一群爱情小白一起，在熄灯后热议他人的感情经历。 初涉爱河的甜蜜渐渐褪去，她开始向我们诉说烦恼。“他怎么那么不解风情，我心情不好时，他却一头扎进馒头里。” “他竟然说我打扰他学习，连自习教室都不再来找我。” 不是抱怨他不够整洁，就是嫌弃他不够帅气，总想着换一个更符合自己心意的。 后来，我去了深圳，她则去了上海。前几年，我们偶尔还有电话联系。很快便步入婚姻殿堂的她，照例向我们抱怨：“工作太忙，职位升了，他却越来越不理人。整天应酬，半夜三更才回来，这男人要来干嘛？” “他喝醉了连脚都不洗就上床，真是脏死了。” 再后来，我们便渐渐失去了联系。 前些日子，深圳举办高交会，我意外地在会馆遇到了她，欣喜若狂。晚上，我们俩去吃火锅。火锅是热闹的食物，我们也谈得很热闹——从前宿舍里的笑话、温馨的回忆……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怨丈夫，我打趣她总算成熟了，不再吹毛求疵。她端起茶杯，淡淡地说，他们已经分居了，不久将协议离婚。 “你们不知道的，”她说，“当年我越抱怨他，心里就越想起他的好。抱怨他抛下我去学习，心里却觉得这个人肯上进；抱怨他不解风情，其实是觉得他老实……直到去年他有了别的女人，我忽然再没有抱怨的力气。那些痛都有是真的，只是说不出来。” 那顿火锅吃到什么时候，我已经忘了。回家时心里却有些惆怅：我终于明白，原来抱怨也是在乎的一种。等到爱受伤了消逝了，便不肯再去抱怨不值、也不愿。 家里，老公的姐姐来做客。笑着打了招呼，走进卧室前听到老公说：“看这个人，家没收拾床没叠就出去疯，真不像个女人。” 换了平时，或许我会冲出去和他理论，此刻心头却涌起一股暖流：还好，他还肯拿我抱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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